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像从前那样,用伤感的姿态记录那些平淡日子中的风来云去。我逐渐变成了另一个人,在日出日暮后想尽办法排遣百无聊赖的时光。提不劲来写字,无心思看书,没心情憧憬美好的未来。生活中的一切就这样被敷衍了下来,竟然不觉得孤单。我想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着亲情的回归和我那份小小的感情。所以人是要有寄托的,一些情感或者一些孤单,让我们在人群里起劲的拥挤,或者在纸上笔尖自哀自怜。
只要有时间都和老张在一起。我们俩一起坐车一起走路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,没有主题的聊天或者调侃,常常为着一些语法表达的失误而生气吵架。他本就是个不善表达的人,念一篇课文尚且吃力,更何况即兴演讲。为此局面总是僵持着,直到我再也没有体力精力继续生气为止。冷战原因对错难辩,有时候谁也不肯让步,他就气呼呼地要走。每到这时候我总拿分手来吓唬他。这是效仿电视剧中的情节,一旦夫妻发生争执,妻子一定会发疯地说,离婚离婚。身份虽然不同,道理却是一样的。这是一种软性威胁,说明两人尚有重归于好的余地。若是真到了分手不可的那一天,面对已经不再留恋的爱人,一定是无话可说的。
早上八点钟,因迟到受到了经理的批评。她在电话里故作深沉,随后压着声音问我为什么。我说起床晚了。她说你们对不对得起我呢。我拿着话筒静静地听,我想平静地告诉她我不干了,我不想继续对不起她了。然而我什么都没说,像个白痴那样听完她的呵斥,再去乖乖地完成她的指令。我想我能够接受迟到的正面批评,然而我不能接受“我对不起她”,她未免把自己夸大了,或者是把我夸大了。她以为她是女皇任何人违背她就得五马分尸;她或者以为我杀了她爹她娘,所以才“对不起她”。电话挂去后,我懊恼了一阵子,我承认面对这份工作我不够尽心尽意,像我对人生的态度一样。
我不停地在脑海中幻想自己将来的出路。我一直像一个开车的新手一样,在马路上横冲直撞。我期待有朝一日我能拥有重新开始的魄力,可是这种力量许多人一生也无法获得。
到底是平凡人,上班迟到十分钟就会懊恼一个小时,意志力消沉,在博客上写下几百字的愤慨。我的生活在某种程度上到达了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,只不过它被我很好的隐藏在躯体里。我常在空闲时分思虑我的未来,我有限的想象力无法给予我满意的答案,所以我总会在阳光灿烂的午后思考我到底要不要自杀。我知道这种念头是十分可笑的,而我本身就是一个很可笑的角色。
舅妈前些日子来沈阳检查身体。她是一个市侩的精明人,这一方面和她的职业一样一丝不苟。她是做银行出纳的,钱,无论在工作上或者生活上都是她最钟爱的合作伙伴。她的这一品行并不被我们这种醇厚的本分人家所认可。所以舅妈常常是家庭聚会中,被家里人似真似假的冷嘲热讽的目标。而她自然有她的一套,装傻装天真,装成一派听不懂中国话的样子,在大家的语言讽刺下无辜地笑着。即便是这样,舅妈的心眼并不坏。她只是把爱钱的心态表现的太明朗,以至于不能够让旁人接受。
检查身体的结果在次日出来了。舅妈的脑膜里长了两个瘤子。虽说的良性瘤,但总归是要在好好的脑袋上开两刀把它们取出来的。妈妈很忧虑,当日便通电话给我说,现在是怎么了,为何家里人都开始生病了。她的话并非危言耸听。大姨在三年前做了乳癌的手术,大姨夫患有心脏病。舅舅糖尿病,妈妈乳腺增生。人一开始老,身体的部件变容易出毛病。不一定由哪一处先开始。然而时间对于成长的孩子来说不是应该欢呼雀跃的吗,可是对另一些人变不同了,时间让会他们逐渐的衰老,枯竭。
姨姥的时间也不多了。几个月前,当她查出身患癌症晚期的时候,就已经无能为力了。我们一次又一次去她的家探望她。她的家位于重重山岭之中,道路崎岖蜿蜒。若是赶上刮风下雪,道路根本通不了车。记得小时候,姨姥家对于我们这群孩子来说,是自由自在的天堂。我们可以一整天不休息,一口水也不用喝,漫山遍野地走一遍。那时候河里还有大的鱼和水生动物,我们就坐着大舅舅的马车,顶着毒辣的日头兴致勃勃地连赶几里路,到隔壁村的河里捞鱼。即便是一无所获也从未觉得扫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