铺满落叶的路

走在这条铺满落叶的路上，我感到熟悉而又陌生。

南明河的水静静地流淌，不停息地向远方奔流；高大的梧桐树，树叶已经染上斑驳的色彩，青黄、赤黄、焦黄，深深浅浅，像泼了油彩似的画；对面的几棵银杏树，黄色的树叶明灿灿地，如同穿了一袭华丽的旗袍…… 昨夜下了一场雨，地上湿漉漉地，给那些铺在地上的叶子增加了几分岁月的厚重。那些年，我在这条路上来来去去，去去来来，春花秋月，夏阳冬雪，四时风景与共：看春日娇花，醉人世繁华；披夏日浓荫，享一地清凉；赏秋叶飘飞，叹草木凋零；经霜风雪舞，感山河冷落。

那些曾经的过往在心头泛起，掀起记忆中的阵阵涟漪。最难忘的是，那些闲散时光。吃过晚饭，我习惯沿着河边散步，一个人，背着手，慢悠悠地踱着，在夜色中，听流水淙淙，看两岸灯火；特别是在秋夜，晚风携来桂花的脉脉幽香，碧天上的一轮圆月把它的银辉洒下来，给树木、河堤，乃至静静的流水披上一层薄薄的轻纱，如梦如幻，那躲在草丛里的蛐蛐按捺不住地发出几声唧唧的吟唱……，哦，这样的时候，让人感觉时间凝止，大地永恒，人与自然融合在一起，凡尘琐事，悉皆抛去，物我两忘，顿感不知身在何处矣！

那时的我，从家到单位走路就十多分钟的步程，常常，我喜欢靠着河滨公园这一面沿着河边走。看着河水的消涨，从高大的梧桐树下迈着轻快的步伐穿过，感受一点大自然的气息，仿佛自己也充满了活力。曾以为我会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地一直走下去，后来，却因为要方便孩子读书的缘故，搬离了原来的住所，这条路上就少了我的足迹。

这条走了近十年的路近在咫尺，它就在单位旁边，我还以为随时都可以再去走走。不料，真正离开后，因为不顺道，加上心常为杂事填满，少了那份闲情逸致，以至于再近的路都成了咫尺天涯，难得再去走上一回。

周末去老房子看看，顺道到单位取点东西，不经意的因缘，我又走到了曾经走过的路上。七八年了，眼前的风景熟悉而又陌生，河面上多了两座桥：修建“人民大道”，公路从河滨公园穿过，跨过南明河到青云路，河面多了一座粗壮的水泥桥，给原本闹中取静的公园添了些嘈杂；市图书馆旁到河滨公园的人行便桥恢复，一座波浪形的跨河天桥又给公园添了几分韵致；河滨公园的后园，原来的游泳池、溜冰场那一带，原来是竹木青青，小路迂回，清幽宜人，现改建为处理污水的再生水厂，面目全非，早已不是昨日的模样……

青春是一首无言的歌，岁月是一条蜿蜒的河，时间改变着一切，在铺满落叶的路上，从岁月的长河中，我拾一片落叶，只看得清它的叶脉，却追不回它的过往。看着眼前静静的流水，它无声地流啊，无声地流，流水它去矣，几多往事，已不可说，不可说……